解讀易經（第九卦）——小畜卦
九、小畜卦
小畜卦是《易經》六十四卦第九卦，而“小畜”是這一卦的名稱。小畜卦上卦即外卦為巽卦，下卦即內卦為乾卦，巽象征風也稱巽風卦，乾象征天也稱乾為天卦，所以師小畜也稱風天小畜卦。
風在天上，這樣一個象大家怎么才能夠體會到呢？假如是晴空萬里，藍藍的天上一無所有，你不會感知到天上有風，假如是大風咆哮或者微風拂面，那是風在地上而不是天上，假如是烏云密布或者暴雨滂沱，你又很難感知天的存在，似乎是只有藍藍的天上白云飄時，風吹白云變幻著種種影姿，你才會體會到風在天上行的象。
云是地上的水氣上升而成，水氣慢慢地上升，越積越多，云就會越來越密，慢慢地就具備了下雨的條件，一旦條件成熟就會天地姻缊而形成雨降落下來。因此可以說，小畜卦就是一個云行天上、小有蓄養之象。
9.1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白話
《小畜卦》象征小有積蓄：亨通順利；天空布滿濃密的積云，但還沒有下雨，云氣是從城西郊區升起來的。
解讀
“小畜：亨”，小有蓄養或者小有積蓄，大為亨通。卦辭一上來就講，“小畜，吉”，為什么“小畜”就“吉”呢？卦辭沒有直接講，而是列出了一個“密云不雨，自我西郊”的象，意思就是說，為什么“小畜，吉”呢，這就象“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前面講過，《易經》卦爻辭通常可以分為兩段，一段言象、一段是斷語，只不過通常是象在前斷語在后，小畜卦的卦辭依然是兩段，然而變成了前段下斷語、后面再畫象了。假如按照前面所講的次序，那么本卦卦辭就可以改寫成“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小畜，吉”了。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密密的陰云從西邊而來，大家曉得它不會下下雨，它給人們帶來的是涼爽和希望。云慢慢地積聚，到了一定程度，風向一轉，便形成雨降落下來。對于雨的形成而言，這云的慢慢地積聚的過程是形成雨的必然的條件條件，因而是必須的，正常的慢慢的積聚的過程自然“吉”。對于人而言，財富的慢慢積累和修養的慢慢提升也是成就事業的條件和必然條件，所以講“小畜，吉”也。
9.2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健而巽，剛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解讀
小畜的卦義是小有蓄積，所蓄不大，如同西郊升起密云，但所蓄的水氣不大，尚未降落地面而成雨，表示事物的發展處于醞釀集聚階段，沒有壯大成熟。從卦爻結構看，六四為陰，其他五爻都是陽，陰居陰位，當位得正，形成了五陽應一陰的態勢。然而陰爻荏弱，陽爻剛強，以荏弱之力難以完全蓄積剛強，只能小有蓄積，稱之為小畜。
小畜的總體形勢是亨通的，由于全卦由乾下巽上組合而成，乾為健，巽為順，乾健的勢力由下而上向前進取，沒有碰到對抗性的阻力，而為巽順的勢力自上而下承受蓄積，這就在一定程度上結成了一種剛柔并濟、陰陽協調的關系。
再就卦中的五陽而言，九二與九五剛而得中，具有剛中的品德，固然本質剛健雄強，但能以中道來調整自己的行為，其志在于顧全大局，服從小畜之時的總體需要，協助六四實現以柔蓄剛的組織目標。
六四以一陰處于五陽之間，本身當位得正，又得到九五與九二的有力協助，從客觀的發展形勢看，是五陽應一陰，從主觀的行為運作看，則是一柔蓄五剛。固然如此，小畜的態勢究竟是以柔蓄剛，以弱制強，陰陽雙方的力量對此很不均衡，沒有達到協調并濟的完美的結合，所以說，“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這是用形象來比喻，西郊的密云仍然按照其陰氣的本性向上飛升，陰氣的力量微弱，不能進行有效的蓄積，使之廣施甘霖，降為時雨。說明形勢固然總體上看來是向亨通的方向發展，但在現階段卻是處于醞釀集聚的過程之中，不可盲目樂觀，錯誤估計了形勢，應該清醒務實，全面衡量，積極預備條件，做出正確的決策。
9.3
《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白話
《象辭》說：《小畜卦》的卦象是乾（天）下巽（風）上，是風飄行天上的表象。風在天上吹，密云不雨，氣候不好不壞，收獲一般，所以只能小有積蓄君子面對這種情況，于是修養夸姣的品德，專心做好文章等待發達的時機。
解讀
小畜卦由巽上乾下組成，巽為風，乾為天，風在天上執行，尚未吹向地面，是小畜的象征。君子觀此卦象，應該從事自我內在文德的修養蓄積。孔子曾說：“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風”即風化，也就是道德化，道德教化必行于民間，才能產生社會效益。
從小畜“風行天上”的象征看，道德教化只在社會的上層執行，蓄積不夠飽滿，尚未普及到下層民間，作為關懷世俗民風的君子，雖不能以一人之力轉移整個社會的風氣，但要反身修德，從自我做起，蓄積自己的文德，進步自己的修養，力求盡善盡美，優游從容，靜待時變。
9.4
初九，復自道，何其咎？吉。
《象》曰：復自道，其義吉也。
白話
初九，自己從原路返回，哪里會有什么災難呢？吉祥。 《象辭》說：自己從原路返回，表明這行動很適宜，符合常理，因而吉祥。
解讀
“復自道”即回歸復返于自己所應走的正道。就初九來說，其所應走的正道包含兩層意思，一是以剛居陽當位得正的自我的本性，二是小畜之時客觀外在環境的總體要求。
初九是下卦乾體的初爻，與上卦巽體的六四結為正應，乾為健，巽為順，初九以陽剛之才健動不已向前邁進，受到六四順從的接納，沒有休止前進的腳步而改變自我的本性，這是“復自道”的第一層含義。
另一方面，初九也以清醒自覺的理性，明確熟悉到自己之所以健動不已，向前邁進，目的在于追求與六四結為正應，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應該適可而止，顧全大局，接受六四以陰柔之質對自己的蓄積和制約。
小畜之時是一種暫時趨于穩定的狀態，陰陽雙方都必須隨時調整自己的行為來維持相對的平衡，初九位于全卦的最下方，能夠自覺地遵循正道的行為準則，既不失自我的本性，又顧全了大局，所以《小象》贊揚說：“復自道，其義吉也。”
9.5
九二，牽復，吉。
《象》曰：牽復在中，亦不自失也。
白話
九二，帶著別人一道從原路返回，吉祥。 《象辭》說：帶著別人從原路返回，表明此時處于居中位置，自己不會失掉陽剛的德行。
解讀
牽，為拉，連帶。復為回歸。九二占據下卦中位，中是無過無不及，像人品行中正。但九二陽爻居陰位，且有密云在天，整個卦籠罩著陰影。
碰到困難、阻礙，假如有助手、朋友相幫相助，就會更加安全吉祥。沒有別的，只有“自持”能牽住“巽風”交際的屬性，使飄浮不定的人格變得安定，跟朋友心心相印，攜起手來，牽連在一起，積蓄力量，等待云開日出。
9.6
九三，輿說輻，夫妻反目。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白話
九三，行在半路上，忽然大車的輻條從車輪中脫出來，車不能再行了，回到家里，夫妻因此大吵大鬧著要離婚。《象辭》說：結發夫妻吵鬧著要離婚，說明丈夫不能以家規要求妻子，自己也沒有給妻子做出表率，所以妻子不守婦道。
解讀
輿為車廂。說，即“悅”，為喜歡、高興。輻，為車輪的輻條。三是反復之位，況且九三又被全卦唯一的一個柔爻切斷，比喻小畜卦的乾型理想受到“巽風”交際型禮義的不良影響。在易卦中，三爻與上爻是互動爻，這里九三與上九同是陽爻，不能相諧，說明一個人怱視心中的理想太過講究實際，就會像夫妻吵架一樣很不協調。
九三居位不中，剛亢躁動，變卦為震，震為輿車（坤為輿，取其容載。震為車，取其動），互卦離兌，古時侯人以陶紡輪為離卦，離卦引申為車輪，兌為脫，六四乘于九三之上，九三受制，導致“輿脫輻”。
九三、六四陰陽比合，有夫妻象。下卦乾為夫，上卦巽長女為妻，亦夫妻象，妻當在內、在下，夫當在外、在上，今夫在內而妻在外，六四妻又乘九三之夫，乘剛者，即不能正室。
.九三居位不中，剛亢躁動，變卦互體為震，震為輿車（坤為輿，取其容載。震為車，取其動），乾為圓，有輪象，九三動，乾變兌，兌為毀折，圓輪毀折，故曰“輿脫輻”。
“震為輿”：《說卦傳》補遺
在易經解讀屯卦故事中，引《左傳·閔公元年》辛廖稱“震為土，車從馬”是亦解震為車，可證春秋時代震有車象，為《說卦傳》所未載。震為輿象非唯小畜卦，周易卦辭之輿，大都取之震卦之輿象：
- 師卦六三“師或輿尸”，六五“弟子輿尸”：下坎上坤，互卦下震為輿，上坤為尸。坤亦為輿。坤為輿取其容載，震為輿取其執行。
- 大畜卦九二“輿說輻”，九三“閑輿衛”：下乾上艮，互卦震兌，震為輿，兌為脫。
- 大壯卦九四“壯于大輿之復”：下乾上震，乾為剛健強壯，震為大輿。
- 剝卦上九“君子得輿”，下坤上艮，上九變卦得坤，上坤下坤，此坤為輿，此輿并無動象。
- 暌卦六三“見輿曳”，下兌上離，互坎，《說卦傳》坎卦“其于輿也，為多眚”，車子多病。
以上輿字，師卦、剝卦取之坤為輿象；小畜、大畜、大壯取之震為輿象；暌卦取之坎卦。坤為輿指容載，震為輿指執行，坎之輿為病車。
9.7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無咎。
《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白話
六四，具有老實取信的德行，互相信任；拋棄憂患意識與戒備心理，這樣就沒有災禍。 《象辭》說：具有誠信之德并拋棄戒備心理表明這樣符合居于尊上地位的權勢者的意愿。
解讀
六四為小畜卦主爻，陰柔得位，與初九相應，所以有誠信。
所說血去惕岀，謂傷之者去而戒懼之念消。指九三爻“輿說輻”之事，六四乘剛于九三，險些受傷。
六四與九五君上相承，所以說與君上合乎志向。
9.8
九五，有孚攣如，富以其鄰。
《象》曰：有孚攣如，不獨富也。
白話
九五，具有誠信的德行，與別人緊密聯系并互相匡助，自己致富也要使鄰人隨著一同富起來。《象辭》說：具有誠信的德行與別人緊密聯系并互相匡助，表明要與人共同富裕，不獨自享受富貴。
解讀
九五與六四相承，是為誠信牽系。居巽卦之中，巽為近利市三倍，九五變卦則全卦風天小畜變為山天大畜，所以必富。九五、六四君臣同心相連，所以追求共同富裕。
9.9
上九，既雨既處，尚德載；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兇。
《象》曰：既雨既處，德積載也；君子征兇，有所疑也。
白話
上九，下起了細雨，但不久又停下來，陽剛者的德行被陰氣所彌漫掩蓋；這時婦人要堅守正道，由于十五月圓十六就開始虧了，要小心防御危險。君子要出外遠行，必有兇險。《象辭》說：下起了細雨，但不久又停下來，表明這時陰氣彌漫掩蓋了陽剛之德；君子外出遠行必遭兇險，說明陰濕之氣聚集，到處一片茫茫，方向不清，情況不明，自然會發生危險。
解讀
上卦為巽，上九變巽卦為坎卦，坎為雨。
尚德載：尚，上。小畜卦到了上九，積載滿盈，則密云不雨已化而成雨。
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兇：巽為婦人，月亮望（圓滿）前傍晚位于東南巽方，月之將圓，不使之過盈，此時陰疑于陽，君子則不用小畜之道以求發展，否則陽德盡為陰氣所積載，將遭致兇災。
所屬專題：《為大眾解讀易經》(68篇)